好人好事
陈英凝──在高危地域踏步
早前,陈英凝获选为「2015年杰出领袖」。当晚盛装出席的她,其实一年到晚尽是往条件恶劣的自然灾害高危地区跑。去年6月,她在尼泊尔评估地震灾情。有时带着学生,星空下的草原便是她的教室。在青藏高原教育藏民公共卫生,她抓着空隙,致电回家替儿子准备默书。同辈友人品酒飨宴,她无暇参与。今年头四个月,她在校园的日子只有九天。
职衔无数的陈英凝,是中大和牛津大学合办的CCOUC灾害与人道救援研究所所长、中大全球衞生中心总监、中大公共衞生及基层医疗学院副院长、香港乐施会董事会副主席,以及联合国减灾署亚洲科学技术及学术谘询小组成员。
陈英凝以加州中学化学成绩第一考进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读生物医学工程,本打算通往医科。头两年,每星期八小时待在实验室,但是她自觉不适合在实验室做传统科研。导师鼓励她到外面看看,安排她以初级研究助理员身份随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营养测量队到旱灾后的津巴布韦。母亲纵万般不舍,还是自掏腰包给她买了机票,千叮万嘱要她保证完整无缺回来。
到了非洲,遇到各式各样的人,一箩箩有待解决的难题,这初生之犊的劲头来了。一个晚上,远处村子里有个和她一样不到二十岁女子要分娩,陈英凝一心赶去见证生命诞生,可是迎来的却是死亡。不足月的男婴,生下来就死了。接生妇也习以为常,用布草草包了,端给产妇。「那母亲出尽力气爬过来,跪地捧着儿子要我救。我惊魂未定,不知所措,只得取过一杯暖水,抹掉婴儿眼耳口鼻的血,给他急救。」她给死婴做了十多分钟的人工呼吸,也不知该何时停止。反倒是那母亲拉着她的手,点点头,抱回孩子,重新包裹。
那晚月亮特大,小姑娘失魂落魄地在草原上走了三个小时回营地,不知道怎样处置自己的情绪,直至见到团队的一位德国护士,才颓然大哭。「她安慰我说,其实对一个未吸过一口气的婴儿,即使甚麽都不做,也没有错。我已尽了力,而且做得很好。在津巴布韦八星期,既有爱心又理性的团队给我很大啓发和支援。我打定主意从事人道救援,后来就到了哈佛读公共卫生科学。」
在往后的日子,陈英凝与更多创痛的场景碰面,渐能达观处之。「生命很虚幻,坏状况发生了,我可以做些甚么令它变好一点 ?眼前的人我救不了,怎样可以让那剩下的短短生命的质素有点改善? 」她明白现实有黑暗面,但是坚持保有内心的光明。
很多人以为陈英凝是背着工具去灾场搜救,或带着学生去护理伤患,其实不尽然。她解释:「CCOUC是一个研究、教育和知识转移的平台,七成的工作是进行实证为本的跨国合作研究,探讨如何为自然灾害高危地方,主要是亚洲地震带和水灾频仍的农村,准备应变能力,以期把破坏减到最低。这些地方一旦受灾,我们会提供灾害医疗及公共衞生技术支援,评估备灾工作成效。」
她常提醒学生不要以为自己是施与者,或比人优越的改革者。「村民愿意让你登门入户了解他们的人生,凭甚么三言两语便要人家改变?戒烟是好事,如厕后洗手合乎衞生,科学上也正确,但不能强迫,只能教育。」随队学生都经过严选,要有起码的公共衞生知识和医护技能,对人对事感应敏锐,内心定位清晰,不能当个灾场游客。
到外地在野学习,旅费是起码开支,筹募机票也成了陈英凝的要务。本来只望女儿安安稳稳读完医科做个专业人士的父亲陈作耘医生,用妻子的名义,成立了陈郭淑云人道救援考察奖,赞助学生到世界各地参与人道工作,遥记妻子当年支持女儿往非洲,因而帮助她认清事业方向。
陈英凝最希望灾害与人道救援研究可以成为大学的常设学科,持续发展。「这些年来,我们一点一滴摸索过来,但前面还有无尽的发展空间。我希望更多年轻人修读救灾课程,把我们的专业工作发扬光大,贡献社区和国家,甚至走出亚洲,尽世界公民的责任。」
(资料来源:香港中文大学资讯处)